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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 呂雉得救險生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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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得知張韓死訊那一刻,呂雉長這麽大,還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絕望的時刻。

呂雉叫到最後,雙腿一癱軟,忍不住嚎哭了起來。

難不成她便要交代在這裏了嗎?可是她肚子裏,懷著的,是先生的孩子。這可是先生唯一的孩子了。

不行,她不能讓孩子出事。呂雉緊緊咬住了嘴唇,強行讓自己制住了哭聲,不要哭,呂雉,天無絕人之路的,你一定要撐住,撐到天亮,無論如何,一定要保住先生的孩子!

腹痛如絞,一陣陣的讓她白了臉,大汗更是濕透了她的衣衫,呂雉忍住了喊叫,死死地揪住旁邊的一棵樹。

就在這個時候,前方不遠處忽然亮起了一絲燈火。

呂雉定睛一眼,竟然有個茅草屋。

她憋足力氣,往那茅草屋走去,腹痛越來越密集,明明是幾步路,走走停停,呼氣,吸氣,她卻仿佛走了一輩子,下身的血水湧出得越來越多,呂雉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,走到了茅草屋前,使勁地拍了拍門。

屋裏有人,應是被她的哀嚎吵醒了。

木門打開,一個披頭散發,身著白衣,面容妖嬈的女子,提著燈睨了她一眼,目光驚奇。

“救救我,救救我——”呂雉揪住了他的衣擺,聲音微弱,“我被官兵追殺,救救我的孩子,我要生了。”

“你是誰?怎的找到這裏來了?”那女子緩緩開聲,卻分明是一個男子的聲音!若是仔細瞧,他喉間喉結明顯,分明就是一個男子!

“我被官兵追殺,追到這兒的,啊啊!我要生了,救救我——救救我的孩子——”呂雉渾身已經濕透,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,她咬著牙道,“我的包裹裏有孩子的衣物——”

那男子情況危急,急忙將呂雉扶到了榻上,扒了她的褲子,然後趕緊燒了熱水,燙好剪刀,不多時,呂雉哀嚎了一聲,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嬰兒便掉了出來,男子一手接過了。

“捏住臍帶的地方,給他斷了臍帶。”呂雉仍有神識,低聲呢喃道。

男子照做了,隨後從包裹裏拿出小被子,將那嬰兒裹成了一團。

他將裹好的孩子放到了呂雉身側,低聲道:“是個小姑娘。”

呂雉依然是強弩之末,看著孩子安然無恙,兩眼一黑,便暈了過去。

次日,呂雉醒來的時候,身上的衣衫已然被換過了,她趕緊去摸索床邊,只見床側正放著一個裹成一團的小嬰兒,正睡得香。

那男子也早就起來了,給她燉了雞湯,正放在案桌上晾著,他今日將那長發都綁了起來,可那容色仍然叫人心驚。

“多謝先生救命之恩。”呂雉緩緩出聲,才覺得自己喉嚨嘶啞不已。

“舉手之勞,何足掛齒。”這男子也是沛縣眾人,名為審食其,其實是個雙性人,不男不女的,從小到大遭盡恥笑,不堪忍受,才搬來這深山住下了,圖個清凈。

呂雉也是餓壞了,端過審食其遞過來的雞湯,不一會,就吃了個幹凈。

她抱起孩子,又燒了水給孩子洗幹凈了,這才將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取下,戴在了她的小脖子上。

“恩公,我還有一事相求。”呂雉目光癡癡地凝著懷中的孩子,終是忍不住要開口。

“娘子請說。”沈食其收拾了碗筷,說道。

“我是戴罪之人,現在就要回去領罪了,免得禍害家人,這個孩子,還請你幫我看顧一二,等風聲過了,我會讓人前來尋這孩子的。”

沈食其還沒有回話,呂雉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,端端正正地對著他磕了三個響頭,聲音堅忍道:“這個孩子,就是我的命,還望恩公悉心照料,我若無礙,一定厚謝恩公。”

她磕完頭,再也不敢多看孩子一眼,轉身就走。

“哎,你不給她取個名字嗎?”沈食其在身後喊道。

“她叫劉樂,小樂兒。”呂雉帶著哭腔道,話落,便跌跌撞撞地順著一路的血跡,往回走了。

若她不回去,官兵定然很快便找到這裏來,免得牽連孩子,若是官兵找不到,那爹娘和整個呂府都會遭殃。

所以她絕對要回去。

呂雉順著小路,一路小跑著回去。

此時,呂府如她所想的一般,正亂成一團。

那陳縣令見呂雉跑了,氣得不行,命令官差將呂府圍了起來,所有呂府的人都全部叫到大廳中,嚴厲審問。

呂公和呂夫人不屑與他說話,將頭別在了一邊,不言不語。

那陳興更是氣,揚起了手裏的劍,厲聲吼道:“今日若是不交代了呂雉的下落,你們全部人都要下大牢!”

“縣令不需審了,我在這裏!”呂雉應聲而入,雖然面色慘白如紙,可眼底卻堅忍無比,一字一頓道,“劉邦分了家,他的家眷只有我,跟其他人都沒有關系。”

那陳興見她竟然去而覆還,不由得冷笑道:“呂娘子果然是重情重義啊,不是逃跑了,怎的回來了?”

“並非逃跑,只是大夫說我肚子裏的孩子已是死胎,急需去了,不然要危及生命。”呂雉神色凜然地回著話。

“呵呵,是嗎?”那陳縣令幾步過來,忽地重重地出手搓了一下呂雉的肚子,才不緊不慢道,“死了好,不然生出來也是受罪。”

“雉兒,雉兒——”呂夫人見女兒痛得面色發白,大汗淋漓,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。

“娘,勿怕,劉邦押解民夫出了事,全部人都落崖喪生了,這不過是一出意外,縣令大人要定我的罪,那也要出師有名才是。”呂雉面無懼色。

“意外?我關你幾天,我看劉邦那混小子出來不出來!”陳縣令冷笑一聲,招了招手道,“帶走,下大牢!”

“雉兒!雉兒!”呂夫人心痛如絞,哭倒在地。

呂雉不忍回頭看,挺直了脊背隨官差走了。

“娘親,小姑剛掉了孩子,便去蹲大牢,這身體如何吃得消?”月娘緊緊抱住了懷中的孩子,也是一臉心痛。

“雉兒,我苦命的雉兒,老頭子,你趕緊拿些銀兩,去打點一下,萬萬不可對她用刑啊,不然這身子就廢了!”呂夫人哭得不能自已。

呂雉被扣上了手腳,關在了牢裏,牢裏暗沈濕氣,蛇蟲鼠蟻又多,她現在身子未凈,尤為不便。

她剛下了大牢,整個沛縣都傳開了,那陳興也不是傻的,他懷疑劉邦一眾人等尚未死去,肯定是躲起來了,無論如何,也要讓他知道他妻子正在牢裏受苦,好自投羅網。

呂雉被扔進牢裏後,除了送飯的,並沒有人搭理,那飯剛開始送來的時候,是吃不得的,幹巴巴的栗米像是沒熟透,一點菜肉沒有,後來旁晚送來的時候,卻是烙好的餅和肉醬。

想來是家人冒著風頭也要買通了獄中的獄吏,想讓她過好一些。

呂雉現在身子正是虛弱的時候,她也顧不上味兒了,將那晚食吃了精光。

她還有女兒,她不能倒下,一定要熬到陳興相信劉邦他們死去的那一天,她還要出去,將女兒養大。

雖是一遍遍如此給自己打氣,可是現在正是寒冷的天時,牢房又是陰暗潮濕,只有一些幹草可以睡,呂雉昨晚本就流血不少,正是氣血虧損的時候,如何能不冷?

她顫抖著身子在牢裏,雖然雙眼已經困得打架,卻也冷得睡不著。

原以為,嫁給劉邦第二天,香兒搜遍了全家都找不出一粒米,是最難的時候了,想不到竟還有這樣的遭遇。

她二十幾歲,從前呂家在單父風光無比,一直順風順水,在外面遭到什麽事情,都有張韓和呂澤幫她扛著。

如今張韓身死,呂澤又生死不明,還有何人能幫她?

呂雉不過繞是再聰慧膽大,也不過是個女子,此刻面對黑漆漆的牢房,還有時不時吱吱叫兩聲,不知道藏在哪兒的老鼠,也難免心慌得想哭。

正忍不住掉眼淚,一床被子卻不知道在哪兒扔了過來,正好罩在她頭上。

“大,大嫂,我是這裏的獄吏,叫周昌,蕭大哥托我,托我照顧你,你有事與我說。”一個嘮嘮嗑嗑的聲音傳來。

“多謝你,周大哥大恩,日後呂雉若不死,定十倍奉還。”這簡直是雪中送炭,現今劉邦被陳興說成是逃犯,尋常人都避之不及,怕牽連自己,卻不想仍有重情重義之人,能伸手幫她一把。

淪落至此,呂雉才識人心,她往日便是聰慧,能看出人的貪婪,卻不曾領略過,能有人陰狠毒辣尤比那李申!亦有人重情重義,能雪中送炭。

“大嫂勿要多思,過些時日,我們會想辦法將你弄出去的。”原不止一個人,兩人低聲囑咐她後,便窸窸窣窣地離開了。

呂雉裹了那床被子,這才得意迷迷糊糊地睡一會兒。

她不敢睡得太沈,天才微微亮,她便驚醒了,沈著獄吏都沒有醒過來,趕緊將那被子藏在幹草下面,若是被人看到,指不定要將她的被子收走。

她剛剛藏好那被子,便有人聲音冷沈地過來了,命令道:“哪個是劉邦的家眷,大人有令,拖她出去游行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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